《容斋随笔·卷十四·博古图》

  政和、宣和间,朝廷置书局以数十计,其荒陋而可笑者莫若《博古图》。予比得汉匜,因取一册读之,发书捧腹之余,聊识数事于此。父癸匜之铭曰:“爵方父癸”。则为之说曰:“周之君臣,其有癸号者,惟齐之四世有癸公,癸公之子曰哀公,然则作是器也,其在哀公之时欤?故铭曰‘父癸’者此也。”夫以十干为号,及称父甲,父丁、父癸之类,夏、商皆然,编图者固知之矣,独于此器表为周物,且以为癸公之子称其父,其可笑一也。周义母匜之铭曰:“仲姞义母作”。则为之说曰:“晋文公杜祁让偪姞而己次之,赵孟云‘母义子贵’,正谓杜祁,则所得仲姞者自名也,义母者襄公谓杜祁也。”夫周世姞姓女多矣,安知此为偪姞,杜祁但让之在上,岂可便为母哉?既言仲姞自名,又以为襄公为杜祁所作,然则为谁之物哉?其可笑二也。汉注水匜之铭曰:“始建国元年正月癸酉朔日制。”则为之说曰:“汉初始元年十二月改为建国,此言元年正月者,当是明年也。”按《汉书》王莽以初始元年十二月癸酉朔日,窃即真位,遂以其日为始建国元年正月,安有明年却称元年之理?其可笑三也。楚姬盘之铭曰:“齐侯作楚姬宝盘”。则为之说曰:“楚与齐从亲,在齐湣王之时,所谓齐侯,则湣王也。周末诸侯自王,而称侯以铭器。尚知止乎礼义也。”夫齐、楚之国,各数百年,岂必当湣王时从亲乎?且湣王在齐诸王中最为骄暴,尝称东帝,岂有肯自称侯之理?其可笑四也。汉梁山鋗之铭曰“梁山铜造”。则为之说曰:“梁山铜者,纪其所贡之地,梁孝王依山鼓铸,为国之富,则铜有自来矣。”夫即山铸钱,乃吴王濞耳,梁山自是山名,属冯翊夏阳县,于梁国何预焉?其可笑五也。观此数说,他可知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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容斋随笔 卷十四博古图译文

宋徽宗政和、宣和年间,朝廷没里几十所修书机构,所修书籍中最荒唐粗陋而令人可笑的要数《 博古图》 了,我接连得到几个汉代的皿,因而取来一册阅读,打开书捧腹大笑之后,姑且记几件可笑的事…详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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